【61-62】葡萄酒甜向同人《梦回》白凤九&叶青缇（大型OOC现场）
61
这一顿“家常便饭”既不“平常”，也不“随便”，倒让北地出身的风斯下好好领略了一番南国风情。
由于承虞国的先王十分崇尚士林风气，喜欢江南的风华物茂，不仅给自己取了个“云遮居士”的雅号，还偏好曲水流觞的园林风范，故而王城中有名的园匠都是江南人士，京中的功勋世家造府大多也是江南园林布局。永宁侯府就是非常典型的例子，以得水为贵，在皇家修缮时特地开凿了一片人工湖泊，且湖泊与护城河相通，乃是活水，常年有鱼，正在赏先园通往慎独斋之间。园子修好之后，先王曾经夜上湖边的观景台，见月亮倒映在湖泊中，像是天上、湖中各有一轮明月，故而为此景取名“掬月湾”，还为观景台提了“春庭月”的匾额。后来因为王城气候到底不比江南，冬日寒冷，故而老侯爷将观景台又改建成了临湖的暖阁，既能观赏湖景，又能免受寒风，还能随时在湖中垂钓，捞起鱼来，直接烹饪，就在暖阁中吃鱼宴，竟比春日间更舒服惬意。
叶青缇招待风斯下，就放在了掬月湾的暖阁里。
干果四品、蜜饯四品、前菜七品、膳汤一品、官菜五品、点心二品、膳粥一品、水果一品。尤其是一味“八仙过海谒观音”，端上来时像是清蒸鱼，但剖开鱼腹，内有乾坤，正是用海参、鲍鱼、鱼翅、明骨、鱼肚、火腿、虾、鸡八种名贵的原材料烹制一尾活鱼，但“八仙”却是陪衬，撇开不吃，单吃鱼肉配芦笋，滋味鲜美，口感极富层次。吃得风斯下赞不绝口。
“到底是富庶之地，这美食、美景，皆是在下没有见识过的！实在叫人感叹啊！”风斯下将杯中的秋露白一饮而尽，笑道，“就连酒，都透着南国的和煦、温柔！”
叶青缇与他同干了杯中酒，道：“这秋露白十分适合配生鲜鱼食，与崇安的烧刀子确实不同，少了几分凛冽，风将军可喝得惯？”
“惯！只要是好吃的好喝的，就没有在下不惯的！唉，崇安国地处荒凉，人也活得粗鄙，不似你们南国，菜也精致、酒也精致、活得也精致，用这么个小杯子一点一点啜着喝，倒像是在喝风景，人都风雅些。”风斯下叹道。酒在腹中烧，而对承虞国的渴望也在心中越发地滚滚燃烧起来。
又道：“都说如画美景消磨英雄意志，我倒佩服叶兄，竟然能抛下如此优渥的生活，在边关戍守多年。忠直之处，实在叫人钦佩啊！”
叶青缇叹了口气道：“风将军说笑了，不过是职责在身罢了。说实话，这些菜我也不经常吃，边疆多年，早就习惯了与风沙为伍，口腹之欲倒并不挂怀，食物嘛，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。我等行伍之人，也更喜欢壮阔的景致。”
风斯下摇了摇头道：“能拥有这般享受的生活，谁又想呆在那种贫瘠荒凉的地方？”好像自觉失言，转移话题道，“早就听说嫂夫人厨艺非凡，没想到竟然如此了得，那日城门口一见，还未来得及正式拜谒。今日既然承嫂夫人亲自下厨，还望叶兄能给小弟一个机会，当面感谢嫂夫人。”
叶青缇见他说得诚恳，略一犹豫，道一声“风将军客气了”，便让芦苏去请。
一柱香的功夫，有丫鬟通禀，夫人的车驾已进了掬月湾，风斯下立即起身相迎。
不一会儿，只见穿着薑黄色襦袄长裙，花鸟纹水色褙子，外披黛绿色暗纹斗篷，戴同色雪帽的女子扶着婆子的手从青帷小油车上撩帘而下，另有六名丫鬟，手中各自捧着不知什么器皿跟在其后款款而来。
风斯下每次见到小九都有一种恍惚的感觉。
就像那天在城门口，她一身红妆，明媚艳丽，让他想起传说中上古时代天上有十颗太阳，想来也不过如此耀眼，当她的身影出现时，仿佛周遭所有的一切景致都瞬间褪色。
最难得的是，此女不仅五官生得极美，而且眼神澄澈，带着一般女子没有的磊落，光风霁月、顾盼生辉，有一种叫人忍不住想要一看再看、细细探究的魅力。比起他们崇安国第一美女楚宛公主，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。风斯下心中暗赞一声，不愧是能让承虞国王君以及叶青缇都痴迷不已的女子，
自从小九的身影映入眼帘，叶青缇就已抛下风斯下，远远迎了上去，亲搀了小九缓缓走过九曲水廊，俯首间一片温柔之色。
待走近，叶青缇就向二人做了引荐。两人相见，自是一番客套见礼。
62
承虞国民风保守，女子一般轻易不见外客，对于小九来陪坐，风斯下倒也显得十分规矩，不似平时那般信口开河，保持了实打实的世家风范，相比之下，小九倒显得落落大方，侃侃而谈之际颇有一些当初在军营中的磊落气度。叶青缇始终含笑相望，对小九的包容和爱护可见一斑。风斯下心中又多了几分计较，对小九更是上心，言谈之际颇多附和之处，一时间宾主尽欢，气氛融洽。
小九看了一眼桌上剩下的菜肴，就笑着问道：“南北饮食差异较大，不知今日菜色，还合风将军口味？”
风斯下立即举杯敬她，道：“谢过嫂夫人，嫂夫人的手艺果然非同凡品，人间难得，风某今日大保了口福、眼福！”饮尽一杯后又斟一杯去敬叶青缇，道，“也要多谢叶兄，若非叶兄成全，小弟哪有这般福分？”
叶青缇和小九各陪了一杯，小九就道：“既然吃了菜又喝了酒，不如就由妾身煎茶，为我们两国的两位大将军去一去油腻，可好？”
风斯下忙道：“这怎么敢当？”
叶青缇笑道：“内子煎茶的功夫也是一绝，风将军不必客气。好酒好菜，好景致，当有好茶相和。”
小九嫣然一笑道：“哪有你这么自卖自夸的？”
就有丫鬟将宴席撤去，三人到宴息处坐，随小九进来的六名丫鬟纷纷将带来的器皿一一摆上了青石茶几。风炉、茶鍑、茶碾、茶茶罗、竹夹、邢窑白瓷的茶碗等共二十四式用具。
待三人坐定，一边早有丫鬟以松枝点燃红泥风炉，将茶饼以高温不断翻动、炙烤，直到其呈“虾蟆背”状即趁热用纸袋装了，隔纸棰敲。待冷却后奉于小九，她以青礞石茶碾将其慢慢碾碾成末，再用罗筛去细末，使碎末大小均匀，俱像米粒一般。然后添釜烧水，待微有气泡时，洒入了少量盐晶入釜去花。
“茶经云：‘煎茶之水，山水上，江水中，井水下。’但世人岂知，比山水更高一筹的，乃是立春之日，至名山山顶，取松树枝上的山雪为水。所谓雪水烹佳茗，寒江滚暮涛。春风和冻煮，霜叶带冰烧，煮出的茶汤自然带着松针的清香。只可惜现在没有现成的无垢雪水，只能以鲜活的山泉水勉强凑合了。”她不无遗憾地感叹道。雪白的皓腕随着每个动作优美的翻转，使这煎茶技法平添几分美观。
待釜中泉水“二沸”时，先在釜中舀出一瓢水，再用竹筴在沸水中边搅边投入碾好的茶末。如此烧到釜中的茶汤气泡如“腾波鼓浪”时，再加进“二沸”时舀出的那瓢水，使沸腾暂时停止，以“育其华”。等到“三沸”茶成，先将沫上水膜去除，以正其味，然后用匏依次舀出“隽永”、第一、第二、第三碗茶置于白瓷茶碗之中，随后向两人摊了摊手道声“请”，示意二人趁热品尝。
至此，整个煎茶的繁复过程才算结束，饶是风斯下见多识广，也不禁在心中暗暗咋舌，觉得如此处处遵循古法的生活不是享受，而是为难自己。想崇安地处荒北，喝的是粗茶，吃的是淡饭，这样花几个时辰，要配合天时地利地吃一顿饭，再配上古诗典籍地喝一杯茶，他都可以攻城略地打到他们王城了。想到此，心中反倒微微一松，觉得南人耽于逸乐倒是能让他省下不少力气来。
于是双手捧碗，细细品尝后感叹道：“味浓香永。恰如灯下，故人万里，归来对影。果然是好茶！嫂夫人有博闻广记，更有魏晋遗风，风某好生钦佩！”又作出好学模样地问道，“在下昔日曾读元稹的‘铫煎黄蕊色，碗转曲尘花’一句，不知嫂夫人为何不以铫煎茶？岂不方便许多？”
小九没想到风斯下竟有此一问，可见此人亦是十分渊博，笑道：“铛、铫煎茶是方便不少，但是煎茶原本始于秦汉，到了陆鸿渐之手，却认为前人之法乃沟渠间弃水耳，世人都说陆公始创煎茶，妾身却以为饮水思源，此旧法原出西蜀，竟陵子也不过是总结前人智慧罢了。若贪一时便捷，岂不是失了古意？”
风斯下见小九一介女流却颇有气节，心中渐渐起了真心钦佩之意，点头道：“嫂夫人所言甚是！”转而又对叶青缇一揖道，“叶兄得妻如此，实在是羡煞小弟了！”
小九闻言十分赧然的样子，起身福了福，借口换衣服避了开去。叶青缇则哑然失笑，回了他一礼，神色不无骄傲。
风斯下心中一动。
评论(49)